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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仕郎(正九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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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2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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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4\"] 回到宿舍,连长正在往他的行李上贴着火车站拖运行李的标签,见了吴大旺,他把最后一个标签贴上去,对吴大旺苦笑一下,说你走了,我也接到转业的通知了。说这一批走的不光是我,凡是在师长家里做过公务员的几个干部都走了,不怪别的,都怪我们没有做到不该说的别说那句话,私下议论师长前任妻子和现任妻子刘莲多了些,不知怎么让师长知道了。 吴大旺怔着说,就为这?/ w3 b" I! c2 _' {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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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又笑笑,说也许不是,都是我瞎猜。8 ^4 l9 Y+ U$ W K: S2 W& a' j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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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旺就默着在连长面前站了许久。# c& z: \2 S, q7 ], M4 k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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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连队时,月色初明,不知时岁为农历初几,镰刀似的月亮,勾在天空的云上,似乎会立马掉落下来。吴大旺离开连队时坐的仍然是管理科的旧吉普车。他上了车后,全连官兵都出来给他送行,他们彼此一一握手,寒暄问候,大部分战士都对他说了祝贺的话,说老班长,你走吧,只要我们连队不解散,我们就一定会努力向你学习,也争取做个为人民服务的标兵。听到这样的话时,吴大旺一言不发,只是重重地握握对方的手,又迅速丢开,去和下一个握手告别。一一告别之后,也就上了车去,最后离开连队时,原计划是要忍着不掉眼泪的,可在吉普车发动了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情之所至,忍不住凄然泪下,挥泪而别。& J! M6 y( e$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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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走了。) e' ` I& F1 m& L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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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经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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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得连管理科长都心怀忧伤地对连长和指导员悄声说,说吴大旺顺利离开部队了,下一步就该自己了。说自己还不到四十岁,说好要到下面一个团里当团长,可现在,听说有可能安排他转业呢。他说他不想走,他还想在部队干下去。说他必须得到师长办公室里去一趟,去向师长求求情,让师长把自己留下来。说完这话时,他有些可怜地望着连长和指导员,连长和指导员也有些惊奇地望着他,默一会,他又朝连长和指导员笑了笑,说都好自为之吧,我就不亲自去车站送吴大旺了,由你们作为代表送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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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a7 F& f4 u/ d' \ 管理科长说完后,望着吉普车离开连队,他就径直往办公楼里走去了,而吉普车也开着夜灯,往军营的大门驶去,犹如一艘离开码头的快艇,奔驶在夜的波浪之中。明亮的上弦月已经从军营以外,走入军营的上空,秋夜中的树木,显得光秃而又荒落。没有夜莺的叫声,也没有蛐蛐在静寂中快乐的歌鸣。军营里的熄灯号都已响过,各个连队都企望自己能以最后的表现,赢得师首长们的信任,以期在这次整编中,把自己的连队留下来,把别的连队解散去,所以,他们都以无声的步伐,正齐划一地步入令人担忧的梦乡。没有多少人能够意识到,在这方土地上,这座军营里,有一个不凡的故事,将在这一时刻最终走入它的尾声。就是那些故事的主角和对故事有朦胧的感知者,如吴大旺的连长和指导员,既便知道故事已近尾声,也没有料到,一台人生大戏在闭幕之后,会蛇尾续豹地从幕布的缝中,又演绎出那么一个额外的结尾,使这华彩乐章那默默无语的尾声,增加了许多的忧伤和回味,悲壮与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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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一直在军营的路灯下面行进着,昏花的灯光如浑水样洒在路面上,而明亮的吉普车的灯光,投射到那昏花上,就像两束探照灯光一模样。过了一排房,又过了一排房,路边的树木、电线杆,一根根地朝车后倒过去,如同是被那刀样的灯光连根砍去,一并抹杀。吴大旺坐在左边的车椅上,连长和指导员坐在他对面,开始说了几句看看车票带没有、路上车子开快些、到车站办托运手续特别慢的话,后来就都不再言语了。有一种分手的忧伤与沉重,压在了他们头顶上,就连吉普车从首长院前的路上经过时,吴大旺、连长和指导员,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谁也没有多往那儿瞅一眼。可就在吉普车快要到了营院大门口,一切都将结束时,一号院里二楼原来黑暗的灯光突然闪亮了。那亮灯的窗口,也正是刘莲的卧室屋,这一亮,已经从楼前过去的吴大旺,那心里原有暗伏的冲动宛若是突然决开的大堤,泛滥的洪水。其原先,他的脸上是一种土木色,仿佛一块没有表情的泡桐木板,可现在,映入他眼帘的灯光,把他土木的脸色变成了泛潮的红。原来那半合半闭的嘴唇,突然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5 [/ d: x5 [0 N4 G/ ?4 K+ ^
1 R" ^/ v7 I! C" q" M0 b' ?6 w 他朝那灯光瞟一眼,又瞟了一眼睛,当吉普车快要从那灯光中远去时,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停一下。$ s/ @% ~$ Y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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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猛地就把车子刹在了路中央。' I* P9 G( M6 R8 X; S,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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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指导员问。" E% ?% D9 Y( a2 n+ D
9 W8 c7 a+ W: q 吴大旺没回答,顺手从他的行李中摸出一样东西就跳到车下边,转身便迎着一号院落走过去。, U: ? b1 n9 T1 V
+ J7 B+ n$ Z+ f8 U" K' _ 指导员和连长都明白他要去哪儿,他要干啥儿。连长对着他的背影唤,吴大旺,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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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8 ]- @* E4 ?7 X 吴大旺没有站下来,但他的步子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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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接着吼,你要敢进一号院落我就敢当即处分你,别以为你现在脱掉军装了,你的档案要到明天才能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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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旺立住了脚。& I0 l7 S9 r( L5 _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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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指导员却温情、人性地对连长笑了笑,说师长在办公室,就让他去告个别吧,这是人之常情的事。$ U) o/ E: s, B5 i2 }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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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连长沉默了。指导员从车上跳下来,就陪着吴大旺去了师长家。从师部大门口,到首长小院的大门口,说来也就二百米,这段路上的灯光,要比营院主马路上的灯光亮许多,能看清吴大旺的脸上是一种浅青色,看得出有一股怨气飘在那脸上,不知那怨气是对着刚才连长的喝斥,还是刘莲所给预他的浑杂的爱情。指导员和他并着肩,边走边小声做着他那细腻如春雨飘落般的思想工作,说我总是在会上给大家说空话和大话,套话与虚话,今天你吴大旺要离开部队了,我必须给你说几句实在话。说道一千,说一万,人生在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日子过得好一些。每个当兵的人,是工人家庭出身的,想把工人家庭变成干部家庭;是普通干部家庭出身的,想把普通的干部家庭变成中层干部或高级干部家庭;是农民家庭出身的,自然想把自己和家里的亲人都变成城里人。指导员说也许这种理想不符合做一个大公无私的革命军人的标准,但却切合实际,实事求是。说对一个人来说,这些人生目标并不大,可有时要努力实现时,却要负出毕生的精力。说我说小吴呀,部队解散已迫在眉睫了,据说留下来的是少数,要解散回家的是多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军营里百分之八十的干部没实现的目标已经没有机会实现了,可你却在三朝两日之内,全都实现了。仅凭这一点,到了师长家里你就应该彬彬有礼,说话温和,最后给刘莲留个好印像。说山不转水转,多少年以后,也许你又有了困难,还需要师长和刘莲帮忙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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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g; z3 o- X. L8 I 指导员说,喂,听见没?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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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_; i7 ], l" r 吴大旺说,听见了,你放心,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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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6 ?) n# x K 这就到了首长院。. ]$ Q& A" J @& L0 t&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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